2025-4
2025-4-10-S
现在的宝鸡有重建的教堂,当年吕梁山倒掉的废墟却没有留下图纸。当地人的狠,与他们的朴实善良贫穷相成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。八O年间我在山西住过几个月,在山坳里见过好几个倒塌的教堂残壁,立在一个完全不可能立的土坡上,连废墟都谈不上,败落荒凉,四周棵树无长。陪我进山的老郭,见我悲伤,又知我是省里画画的,问能不能为教堂神甫画张照片。郭把按照片画肖像說成画照片,又讲了神甫被吊在轱辘车拖死的故事。这是第二次有人请我为虐死的神甫画肖像,上一次是在河北赵县中冯…。教堂颓墙的影子被日落前的太阳拉得弯弯曲曲,我和老郭都舎不得离开,老郭找了一个避风的低矮处抽烟,让我一个人站在风里感叹。老郭是山里一所只有一间教室的小学教员,专长国语,善讲《礼记·曲礼上》。郭老师与我同岁,脸膛烏黑,我脸色煞白,一黑一白在山里走了整整一天,才走到他教书的地方。
肖像画巳是回武汉后的事了。碳笔画在英国进口的水彩纸上,为了画好,使用了橡皮,画了擦,擦了画。擦出的碎屑飘在空气里。逆着阳光,碎屑蹦出几个象字一样的东西。不共戴天。
2025-4-9-K(手机输入)
西北的城市本是灰尘复盖的木瓦堆造的平房和不规则的地垅。如今是窜天楼的水泥树林和遍地的蓝色厂房。偶尔在村头能看到一两个天主教堂的顶和穹顶上的十字架。噢,主啊,您落户关中几百年,比我们经历的还苍桑。别怪教堂推倒盖的跌宕起伏,折腾您的同时,我们也拆了自己的庙砸了庙里的神。火车隆隆,穹顶一闪而过。地平线变化的如此之大,灰尘或许更多了点,多了点水泥粉和化学烟。
乡音是儿时味道的信号。听着听着就吃起来。终于有一天,在公共厕所的蹲坑上卸了一大车的水货,腿弯处酸胀,抬头却找不到手纸。真希望此时与你同行!
2025-4-9-S
连续二三天过得不怎么样,今天换个过法跑到画室待了一天。
我这样开头是因为我在画室真地画了一幅画。傍晚快离开的时候,才想起泡杯热水茶,痛痛快快就烫喝了,自我奖赏一下。按说我的工作本来就在工具房,画还是不画其实是有差别的。顶顶不情愿的是进来一个看画的人,你得陪着他,他又不是真心看画,只是他的行为看上去象看的模样,他手背后腰,你手垂两侧表示随刻洗耳恭候,最担心的问答题还是出现了,你就开始胡说八道。胡說是会伤元气的,伤后及时补补,好坏无所谓。
2025-4-8-K
看画
最难看懂的画是画的既不美、也不怪、不逻辑、不讲述、没有整体的呼应关系,笔法生涩、色彩的笔触不萧洒不肯定……这样画的有些是公认公知的。
之所以这么开头,是因为还有两种既是易懂又是难看懂的画:一种是画面已经把所有东西都交待清楚了,再多一点东西也放不进去了,可你偏要去找那些着不见的"没有"。本来有了,后来又没有了;另一种是画面中只画出了一个空空的"荡",要是你自己能放进一点玩意儿,填进去、填满、取出再换一件或者一堆别的再试充填,直到空荡被你的思想点据,画面有了你的想法。这看着简单,有时站在画前却错肩而过。看这种画就怕你的脑袋比画面还空,完蛋!
2025-4-7-S
大慨有了昨天画室看画的经验,今天D.艾略特到画库时多了一点轻松。
其实他用不着拘瑾,他如此老辣,足以应付任何一个場面。曾经发生在贡培兹身上的事,不会出现在艾略特这两天看到的画上,他决不会走进这个陌生的画室时,会有一点“害怕“,更不会“不知道该怎么想“。这里不就是架上绘画嘛,只是比起一般的稍许漂亮一点。
从表面上看,艾略特看得特别仔细,一小步一小步移动着一双高贵的皮鞋,间或提问,陪他的人作答,也是一小步一小步,手握迈客风,場面有点滑稽。今天少了一个关键点能说话的人,多了一个不说话的红头发女人。
艾略特一定说了几句特别有意思的评语,听懂的人会意地笑,发出也是也是中英互通的声音。气氛越来越好,他开始给画起名字。在一幅极淡的红桔双拼画前逗留了很久,命了名,在另一幅净黑的画前停下来更久,把画名“漆黑的追踪者"改为"追踪漆黑"。罩布从一幅画的圆肩上滑下来露出如墨的蓝,他叫了声好。围着一幅中绿色的画想了很久,终于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它特别喜欢。这几乎是他看到并说不出任何联想的一幅完全没有光泽的画。他关注画面的意图,眼光停留在有图象的地方。这让陪着他的人有一点失望。但最终要看交谈整理后的书面语言,当然更要看他的写作。
观看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人只会看见他知道的东西,同一个場景也会出现不同的观看。我始终忘不了有这三个人在斯齐法诺亚宫月鉴房里,站在同一堵墙前,图画中描绘四季的变迁,意大利十四世纪人间生活的无忧和狂欢。陈丹青看绘画艺术的严整密致和湿壁画洗尽铅华的美,苏笑柏看石浆的抹盖隐没岁月残痕甚至湿壁画的消失,孔长安看湿壁画里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,这些东西不在图拉和科萨的画里。
(据說孔去的不是月鉴房,也许是另一个地方,圣马可修道院之类的。那就把图拉和科萨换成安吉利科。可怜的安吉利科。)
2025-4-6我K
人為什麼還要畫畫?我一直在想,年輕的時候,我著迷畫畫。我可以用線條捕捉形象,同時,我還可以用顏色再現出一個面前的場景。無論是靜的還是動的,都是我觀察和描繪的對象。那時候,照相機已經發明了一百多年,可是我沒有照相機,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。但是後來我有了一台120海鷗翻蓋相機,可是從拍照到看到照片要等一兩天甚至更多,因為我不想一下把膠卷照完,每一幀照片都很珍貴。幾乎所有畫畫的人都用照相機代替眼睛去捕捉形象。有錢的多拍,沒錢的少拍,總之,照相機無論在一百年前還是在後來,有时代替了眼睛,虽然并不太即时,也不是那么方便。
后来,有了手机。画家灾难的开始。
……
2025-4-5-K
苏子邀请孔子上海品人。孔子遇到在港、沪一带主场的珍珠小姐、孙文小姐,另见浪迹天下的斯哥和大卫桑们,还有敬业墨博士、迷魂赤发优物,未见其形却闻其人。五味子药,十三香,话在天空一串串滚来滚去,声音从对面们墙上反射回来,还没听完重复音就被又一串们话给追上了。如网似络的线头慢慢伸出来,苏子的手腕脚脖和腰,凡是能被棞上的地放都觉得痒痒地。
品人不像品茶。你品他的同时你也被品着。不知不觉间,饮了不少真的茶,也感到了很多的真诚,或者起码是各自认为的真诚。
暂时不要翻牌,不说品出了什么味道,但觉得一桌桌美味,摆盘不错,香气绕舌。今日已晚,改日再前行矣。
